“鬼捕头！”另一边，万子龙和石田也赶来了，跑上山路累得直不起腰，大口喘气。“西边的山下，人们带着火把走到半山腰，引燃了半山处的树，然后就原路折返了，他们是打算把整座山都烧平。二位，快下山吧！”
鬼歌毫不犹豫，拉起云游就往山下跑。
下山可比上山要难，稍微陡峭一点的山路，一不小心整个人就会栽倒滑下去。启光和启明在前面引路，抄了一条小路很快便和其他狌狌族人汇合了。
大火迅速蔓延，眼看就要吞没半座山了。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，而那明亮，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温暖。
火中传来的凄惨叫声，反而让人感到阵阵寒凉。
“还有人没逃出来吗？”这山中只有狌狌一族，除了族人，哪里还会有其他生物会叫救命。启明意识过来，甩了启光的手就要往火海里冲。
其他族人及时将他拦住，七八只胳膊缠着他，箍住了他的动作。“能逃出来的都出来了，剩下一些实在逃不掉的……”
启明转头，一一扫过每一名族人，站得远的近的，棕色皮毛蔓延了一片山坡。还有许多无法变成人形的狌狌，身上带着深深浅浅的伤，脸上都是一副不甘的表情。
谁也不希望再多失去一个族人，他们已经失去太多族人了。
“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救火？”鬼歌问狌狌族人，“山上有没有水源？”
却没有人回答他。就算有水源，也没办法引流过来，也扑不灭这么大的火了。
“你们快走吧，这是我们的宿命，你们不需要掺入进来的。”启明低着头，声音黯哑，尽是绝望。
“怕什么！等山上烧光了，火灭了，咱们在杀回去，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！”启光登着眼睛怒吼，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明亮。族人纷纷应和，在启光的激励下又燃起了生的希望，没有伤的背着受伤不能走的族人，哪怕步伐慢一些，也要尽力远离火海，能活下来便努力活着。
狌狌族的大队伍再次移动起来，向着黑暗的山下。
云游望着那一片火光，目光久久不能移开。虽然时间短暂，这山上毕竟也有一段愉快的回忆。
“其实，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。”她逆着人群，走到那片火光之前。身后的人们逆着光看她，看不分明她的模样，只能看清一个黑色的剪影。
她的脚下忽然生风，强大的风力吹得人们睁不开眼，盘旋叫嚣着发出撕裂的声音。待风声停止，面前的剪影已经消失无踪了。
头顶传来尖锐的鸣叫声，巨大的铅灰色像云层一般从头顶飘过，却是一只巨大的鸟。鸟的脖子细长，翅膀张开几乎遮住了整座山，尾翼分流成数条，或卷曲，或随风飘荡。
巨鸟在山顶上空盘旋，不一会儿便见墨色聚拢，黑压压的一层乌云压了下来。山风四起，卷带着地上的枯枝果壳，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。
“要降雨了？”启明眼看着天气变化，山里的天气他们再熟悉不过了。便招呼族人，“大家快就近躲到山洞里！”
族人们立刻分散开，他们知道山上哪里有山洞，即便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也能准确找到。
鬼歌等人跟着启明一起躲起来，刚一进洞，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。
“刚过了大寒，这雨肯定不是正常天气，是那只巨鸟施的法术吧？”万子龙道。
鬼歌没有回答，显然，那巨鸟多半是云游变的。
她果然，并非人类。
山下方才还能听见些欢呼声，一场雨水浇下来，声音顿息。
倒是半山上的山洞中，逐渐传来另一伙人的欢呼。雨水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，渐渐小了下来，鬼歌带着斗笠走出山洞，仰头望去，巨大的铅灰色据鸟还在高高的山顶上空盘旋。
在它之上，便是厚厚的云层。
巨鸟拖着长长的尾巴，一圈一圈的飞翔，时而发出冗长尖细的鸣叫。
它那么高远，触手不可及。
很多次，鬼歌都想问云游，你到底是什么人。为什么十年了，你的容貌丝毫未变。
“喂！他们在做什么！”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，鬼歌循着声音回头望去，说话人正指着山下。
那个方向刚刚能看到西边渔村，那些放火烧山的村民还没有离去，而且还拿出了弓箭，对准了山顶的巨鸟。
距离太远鬼歌无法听清他们说了什么，但显然他们是想要把巨鸟射下来。
几声破空之音划过，向着山顶那个巨大的目标。村民们虽然没有练习过射箭，许多都散落在周围，但总有那么几支用对了力道，带着股狠劲就冲着巨鸟去了。
巨鸟的腹部被射中，哀声长鸣，原本缓慢飞行的节奏被打乱，急忙扑了几下翅膀调整。
很快，落下来的雨中，就掺杂了一些暗红色。
村民们似被振奋了一般，纷纷捡起弓箭，登时一片箭雨由地面飞向天上。
“这群混蛋！”启光怒喝一声，率先冲了下去。他身后的族人们也意识过来，跟着一起向山下冲去。
幽暗的山下传来躁动，远方的天空也翻滚着不安。一股让人深深战栗的气息忽而夹杂在风中袭来，吹得西边半山上的树枝沙沙作响。
夜风冷硬，打在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疼。
启明不禁朝风来的东方看去，一片不逊色于巨鸟的庞大紫雾，正以极快的速度袭来。风中夹杂着强烈的妖气，这妖气不同寻常，定是十分强大的妖怪。
鬼歌也注意到了紫雾，他感觉不到妖气，只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气势。紫雾越是靠近，风力越强，不抱住树干几乎能被风吹飞。
一声狮吼划破长空，山下的渔民也被风吹的东倒西歪，站不稳脚。射出去的箭也都偏离了轨道，那片紫雾顷刻间就到了巨鸟身前，将它一并卷入雾中。
启明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，这么浓烈的妖气，大概除了这妖怪本身没人能在紫雾中活下来。他到底是何方神圣？是敌是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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